在巴拿马的热带雨林中，一种名为香豆树的高大树木似乎进化出了一种“生存策略”：利用闪电来清除竞争对手，从而获得生长优势。
近日，美国和巴拿马研究人员在英国《新植物学家》杂志上报告说，通常被认为是森林毁灭者的闪电，竟被一种热带树木所利用。香豆树不仅能抗雷击，还能借助这强大的电力来清除“竞争对手”树木和其身上的寄生藤蔓。
该研究的通讯作者、美国卡里生态系统研究所的森林生态学家埃文·戈拉在接受红星新闻记者采访时表示，该项目的初衷是探索热带森林中闪电的影响。
2019年刚被雷击中的香豆树（左）与两年后（右）的对比
被雷击后寄生藤蔓减少78%
邻近树木死亡率高出48%
“雷电很常见，但其对森林的影响几乎从未被记录，”戈拉说，“所以我们想了解它如何影响森林。最终我们发现，雷电是导致大型热带树木死亡的重要因素，但令人惊讶的是，香豆树似乎能在雷击后受益。”
美国卡里生态系统研究所等机构的研究人员通过雷电定位系统，利用2至6年的时间，追踪了巴拿马中部巴罗科罗拉多自然保护区内近100次雷击事件，涉及93棵被闪电击中的树木，这些树木包括9棵香豆树及84棵其他树木。
结果发现，这9棵香豆树在遭遇雷击后均幸存，仅受到轻微损伤。而其他直接遭雷击的树木树冠部分叶片的损失要远远多于香豆树的损失，并且在两年内有64%的树木死亡。当每棵香豆树遭雷击时，由于电流通过相邻藤蔓和触碰的树枝传播，或者通过空气间隙跳跃传导，平均有9.2棵邻近树木因雷击死亡。雷击导致寄生于香豆树的藤蔓减少78%，香豆树获得了更多光照和养分。
分析过去40年的树木死亡趋势后，研究人员发现香豆树的邻近树木死亡率比森林中的其他树木高出48%。换句话说，如果一棵树恰好位于香豆树附近，它比生长在森林中其他大型树木旁边更容易死亡。平均每次雷击会杀死超过2吨的附近树木生物量，并清除香豆树冠层中近80%的寄生藤本植物。
借闪电杀敌？
研究者：它可能已成“避雷针”
针对外界概括的“巴拿马的热带树木已经进化到可以用闪电杀死它的敌人”的说法，戈拉告诉红星新闻记者，这个措辞有点大胆，但很好地抓住了核心。他补充道：“这个树种经常被闪电击中，而且它的树冠结构似乎特别容易被闪电击中，而它总能在雷击中受益，因为雷电杀死了它的竞争者和寄生藤本植物。”
为何香豆树能如此“抗雷”？戈拉推测，这些树木抗雷击能力的关键在于它们的物理结构。过去的研究表明，这种树内部具有高导电性，使电流能够通过而不会积聚破坏性的热量——就像一根绝缘良好的电线。也就是说，这种树木可能已进化成天然的“避雷针”。
惊人的是，这种“借雷杀敌”的现象带来了显著的繁殖优势。研究人员估计，雷击可能使香豆树的种子产量增加14倍。由于香豆树寿命长达数百年，一棵成熟的香豆树在其一生中估计至少会被雷击五次，而每次雷击都会为其创造更有利的生长环境。
戈拉推测，香豆树所展现的抗雷击并从中受益的特性，可能不仅仅局限于香豆树这一类树种，还有可能存在于其他依赖大型、暴露的个体进行繁殖的树种中，“因为它们也很可能会被雷击中。”
不过，明确量化一棵树从雷击中受益的数据极具挑战性。戈拉团队正将研究扩展至非洲和东南亚的森林，探索雷电是否会为其他树种带来类似优势。他希望这项工作能激发公众对科学的兴趣，让人们思考自然界的奇妙。“我们希望这项工作能改变人们对雷电在森林生态和进化中作用的看法，”戈拉说，“同时让大家感受到周围世界中存在的不可思议。”
红星新闻记者 邓纾怡
编辑 郭宇 责编 高升祥
